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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生中曾有的晦暗面?轉捩點?

民國58年
,我初中剛畢業(已15、6歲了吧!),成績並不出色,雖考取了些二流學校,但自己深知不管錄取學校好壞,以當時的家境,及父親的價值觀(母親相反,一直希望我多讀點書),我不可能再繼續升學,賦閒在家一久,經不起父親的冷嘲熱諷,不得已也狠了心,跟母親要了15元(大溪到台北的公路局車票單趟要11元),帶了身分證及簡單行囊,隻身到了台北。
到了台北,從後火車站下,經過延平南路,再沿著民生西路直走,沿途盯著徵人啟事,知道以自己的學歷、年齡,只能找個店員、或送貨員的工作。走了近兩個小時,皇天不負苦心人,竟然碰到了初中同學,他在民生西路的一間文具批發商送貨,想離職又找不到可代班的,恰巧碰到我,經一番介紹後,他離職,我取代他的工作。人生第一份工作自此展開,月薪900元。每天騎著腳踏車,穿梭在台北的大街小巷,將一份份的文具送到各文具店,早上8點上工,晚上9點收工,洗完澡後就睡在長條形的工作台上,工作台長約五公尺寬1.5公尺,各搭一個蚊帳,睡兩個人(送貨員兼店員共兩人),店裡有一會計,還有一個70多歲的老伯(老闆的父親),老闆只在白天上班,會計下班後也回家,晚上除了我們兩個送貨員外,尚有老伯負責顧店(主要是防止送貨員偷竊)。

本以為這一年的時間將在這裡度過,孰知工作了半個月,有一天早上似醒非醒時,驚覺背後有人趴在我身上,屁股有軟軟的東西頂著,我回轉身,發現竟然是那面帶邪氣且一臉驚恐的老伯,面告會計後,領了五百元,離開了第一份工作。感覺似乎受了侮辱,當時很難過,日後想起卻更神傷(活了過半百了,不曾對人提起此事,也真得很難啟齒,哼!)。

循著民生西路往中山北路的方向走去,一家水電批發商行也正在徵送貨員,也許是鄉下人,看起來單純單純的,老老闆當下決定聘用。送貨員還是兩人(另一人是來自苗栗,國小畢業的客家人),月薪仍然是900元,當時的環境,很多的小商店普遍缺送貨員,薪水是一班行情,聘用你,簡單的問問身家背景,將身分證壓在老闆那,就可上工。這回,腳踏車的貨架上不再是簿本、文具了,取而代之的是馬桶、配件、塑膠接管、水龍頭...等水電材料了,送貨的地點範圍更廣,曾送貨至北投、淡水三重、蘆洲一帶,早上送貨,中午或下午回來吃午飯,一天就可消磨過去。一樣是早上8點上工,晚上9點收工,晚上睡由木板搭成的雙人臥舖,待老闆一家(老老闆夫妻,老闆夫妻、一對兒女,老老闆二兒子夫妻、一對兒女)洗完澡後,才輪到我們洗澡,就寢時已將近12點

老闆的兒女,當時是國小階段,晚上店裡較空閒時,老闆會要求我指導她們的功課,國語、數學,對我而言並不困難,功課有進步,老闆夫妻對我客氣多了(老闆脾氣不好,另一個同事動不動就挨罵),因此在那裡9個月,雖然很累、很辛苦,但與另一同事比較起來,有尊嚴多了。送貨經大街小巷,曾經過和平東路,在當時的師範大學門口停駐數次,想過若有朝一日能在此讀書,該有多好。說真的,當時普遍經濟條件不好,成績好的同學第一志願都選師專讀師範大學,作夢都不敢夢到。而三年後,自己竟然能保送到師大就讀,真的是始料未及。

上班9個月就離職,是我一開始就想好的,我不願意一輩子當送貨員。初中畢業時,父親要我到木器行當學徒我不願意(大溪早期的木器行相當有名,大部分的同學小學畢業就去當學徒),眼看著同學唸高中的準備考大學,唸師專的準備當老師,我程度不比他門差,我不甘心就如此。從小家境不好,家裡有一餐沒一餐的,學費、補習費,能借就借,能賴就賴。小學時老師曾鼓勵,若想改變家中生活環境,在當時的時空背景,除了讀書還是讀書。因此,離了職(存了約五千元),回到大溪,還是要準備要升學,繼續人生的下一階段。

初中畢業後的這兩個工作,對我人生的影響相當大,當時離家時,似乎就賭氣沒打算再回家,或許當時的社會較單純,壞人不多,也不容易學壞,否則9個月與家中音訊幾乎斷絕,是生是死,也無人知曉,現在想來,仍然心有餘悸。但當時究竟有多少類似境遇的人也是如此,自己運氣好能安然度過,但運氣差的呢?令人不敢多想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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